配音兼职，怎么就成了大型“智商税”

在「资讯茧房」密集的网路空间中，澎湃特约评论员吕京如果说有一类内容几乎做到了对所有年轻人的「无差别轰炸」，那么配音兼职、声书录制训练等广告一定少不了答案。曾几何时配音工作还很小众，这几年野蛮生长在短视频等社交媒体平台上，甚至成为当代年轻人中最受欢迎的兼职之一，特别是大学生和宝妈一族。也就不难明白了。

大部分年轻人都希望利用业余时间，在补贴生活的同时，也能更贴近自己心中的“小目标”，通过兼职的方式赚点外快。兼职配音广告，正好迎合了这种心态，“门槛低收入高”、“月入过万轻轻松松”、“你得不动声色发财，再惊艳众人”等正中青少年幻想目标的话术，让配音热潮此起彼伏。可是，本以为捡到了馅饼的小伙子，却浑然不觉中了计。“物以稀为贵”，如果真的门槛极低，谁都可以做到，高收入又如何对应？而事实也的确如此，很多年轻人参加速成培训一两个月后，接到的单子大多只能在一个小时内赚到几十块钱，哪怕是几块钱，性价比极低的劳动。

有的高收入招聘，对专业能力、从业经历等都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，一般人根本无法接触。更可怕的是，配音培训行业乱象频出，有的拖欠订金，或者干脆玩起了销声匿迹；有的将价格“套娃”叠起来，从几千元不断诱导学员升级课程，升级到几万元、十几万元不等；一些培训机构推出的“分期付款”，就是在《扫黑风暴》中照搬“美丽贷款”的套路，然后越勒越紧，越拉越紧的绳子。许多趟过水的学员在宣传很美，现实很恐怖之后，纷纷表示“逃离”了。毋庸置疑，这些涉嫌虚假宣传、违规发放贷款等诸多违规行为的培训机构，一定会受到法律的严惩，也一定会受到相关部门的严厉处罚。而把观察的景物往深里拉长，就会发现，类似的套路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。不管是十多年前学十字绣然后加工十字绣换钱，还是前几年学模特拍封面，学英文当翻译，学手机刷单，无非都是“新瓶装旧酒”——用同样的手段，用同样的心态，利用人性的弱点，用同样的套路。只是传播媒介从报纸的中缝，到墙上的小广告，手机短信，再到如今的智能互联，都发生了变化。可以说，一部套路史的“割韭菜”，在我国也是一部广告媒介的变迁史。值得玩味的是，兼职配音培训何以成为火遍大江南北的现象级传播内容？答案仍然要从社交媒体中寻找答案。

社交媒体一方面已经成为生活中的“基础设施”，算法对用户进行了精准画像，所以对于各种大学生、宝妈、手机感兴趣的兼职群体等，都可以很方便地进行推送。而如今的广告，则玩出了新花样。比如在一个问答平台上搜索“大学生兼职有哪些挣钱的地方？”“，点赞最高的几个答案里肯定少不了”配音“。只是这类以第一人称叙述的广告，令不少使用者误以为是真人真事，提升信赖感；还有一些生活博主，会用特别浪漫的方式在自己的生活VLOG里植入软广，比如“晚饭我吃过了，兼职坐在沙发边配音，轻松有趣又能赚钱，一切都是明朗的，未来都是可期的”，这种身临其境的告白对于观众来说更容易“上位”。说到底，兼职配音成了法律问题、经济问题、传播问题、平台治理问题的“盛大”智商税。它是从线上线下联动起来的，在治理的时候也应该多管齐下。平台一方面要擦亮双眼，完善对虚假广告的识别和举报机制，对植入虚假宣传的博友，要严惩不贷；另一方面，公安、市场监管等有关部门要攥紧拳头、拿好利刃，对培训机构违规牟利的套路进行斩断，对配音培训市场进行规范。